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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亮程新作呈现声音与 办公家具10大品牌灵魂的世界:小说家也是
刘亮程,1962年出生于新疆,著有散文集《一个人的村庄》、《在新疆》,小说《虚土》、《凿空》等。
仔细听刘亮程说话,似乎和一般人说话有细微的不一样——语句里充满了很多新鲜的象喻,更诗意一些,也更渺远一些,好像打开了另一片化外语境的大门。原本以为是来自他所熟习的散文化的表达方式,再听,忽然意识到其实是来自他所生活的环境:新疆,西域,沙漠,荒原。在那空旷辽远的世界里,人和万物都是有灵的,一切声音都是可以被听到的、有色彩的。
在最新出版的小说《捎话》里,这位新疆作家把他对声音和灵魂的生命感悟,化作了一个发生在一千年前、充满传奇寓言色彩的西域故事:主人公库是一个捎话人,也是一个翻译家,精通数十种语言,受托将一头叫做谢的小母驴像捎话一样,从毗沙国捎到与之干戈不断的敌国黑勒。故事并不复杂,迷人的是那些令人陌生化的书写,驴和人一样都有精魂,鬼魂和人一样都是活着的,一切声音都能向远方传递话语。漫漫黄沙长途,是奇遇之旅,也是语言的迷宫。
刘亮程以散文集《一个人的村庄》为人所熟知,他让远方的边疆风土化为清新可亲的乡愁,呈现在中原面前;后来他又出版了小说《虚土》、《凿空》,开始开拓虚构版图。《捎话》是他的又一次尝试,而用他自己的话来说,是要用这部作品来解决他自己的问题。这个问题,是“语言之困”、“语言之难”。那些让他感到为难和困扰的不可言、不可说,通过声音、色彩、形态的种种媒介,努力抵达读者——在这个意义上,他自己,也在努力完成一个“捎话人”的使命。
捎世间的声音
小说中的“库”是一个捎话人,这是一种特殊而秘密的职业。战争隔绝了国家间的往来,捎话人便承担起传递信息的重要角色。
在这个关于捎话的故事里,受委托的库捎的是什么话其实并不重要,最终捎没捎成功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作为“话”的载体的人和驴,以及他们在相依为命中对世界的观照与相通。在语言隔绝的世界里,沟通心灵与心灵的是声音,这里面,有驴叫,有风声,有草木声,有尘土声,有鸡鸣狗吠,从一个村庄传到另一个村庄,传递着有意义的信息。
刘亮程对声音和书写声音有一种痴迷。从《凿空》到《捎话》,皆是如此,仿佛这是他多出的一种对于语言的调度方式。譬如驴叫,有时是一道七色虹,飞架在夜空,有时是一块块砖,可以层叠起来垒成塔。这些声音,不仅有听觉的维度,还有颜色,有气味,有形态。有生命的东西和无生命的东西在文字中集体发声,众声喧哗,从历史深处传到今天。文本之内,库是捎话人,而文本之外,刘亮程也想做一个捎话人,把那些被尘土埋藏的、不被现代人注意的声音捎回来。
“小说家也是捎话人,不管多久远的声音,只要能传到今天,都是有价值的、可听的,因为那都是人世的声音,尽管过去千年被风沙掩埋,被时间阻隔,但经由一个小说家将它捎带到今天,我们依然能听到那个时代的声音,感受那个时代的生与死。”像小说中的库一样,刘亮程并不能决定他想捎给世界的“话”能不能成功捎到,也无法左右最终接收到的将是哪些耳朵和心灵,作为一个作家,他只希冀,让那些话、那些声音在路上开始走起来。“捎话是一个开始,不是结束。”
刘亮程说过,他有“悠长的听觉”。这种听觉源自他出生的环境,令生活在拥挤嘈杂、失去官能性生活的城市中人心生艳羡,可望而不可即。“我生活的地方地域辽阔,我们在空旷的戈壁滩上去喊一个人,明明看到他在前面,但你的声音就是到达不了他,在那样的环境中,声音好像是朝上走、朝天走的,喊出一声,就被天吸走了。但更多时候,你又能听到很多远处的声音,因为大地太空旷,太寂静,很远的声音也会被风声带过来。这是一个声音和灵魂的世界。”更妙的是,因为空旷,声音也变得容易辨别,从呼啸风声的背景中剥落下来,每一种都单独呈现出自己的形态,而不像城市的声音那样混作一团,钻入无知觉的耳朵。声音成了刘亮程和近处村庄、远处世界的联系,也成为他文学中最重要的背景。
现代人与自然界中的声音绝缘,不是听不到,而是在历史中遗落了声音。古人是有敏感的听觉的,并将他们所听到的自然万物保留在诗歌中,如关关雎鸠的“关关”,如伐木丁丁的“丁丁”,都是人和自然共同发声的美妙诗句。刘亮程由此有个有意思的说法:“人类千百年来创造的艺术,发明的语言体系,创造出那么多名词动词形容词,都是为呈现和形容自然、与自然万物交流、听懂人与自然的声音,而不仅仅是人的声音。”——只不过,后来这个体系不存在了,逐渐从语言中消失了,人们纷纷忙于认识硕大的城市。幸运的是,自然被遗忘,但并未消失,我们还能拥有那样一些如小说家一样的“捎话人”。
语言的明亮与黑暗
库精通数十种语言,做捎话人时,能游走于不同的语言场中,在语言不通的国度之间充当媒介,也暗暗交流着秘密。
#p#分页标题#e#这种情景,对刘亮程并不陌生。他生活的新疆,是一个多语言融汇之地,四大文明曾在此处相遇,古代一度林立起灭着大大小小的国家,通行着各自的语言、文化、宗教。刘亮程小时候生活的村庄里,就往来着天南地北的人,耳中总是响着汉语的各种方言和各种少数民族语言——后者尽管听不懂,也不妨碍它们成为他在新疆的亲切乡音。他现在的办公场所也是如此,办公桌对面就是一位哈萨克族女孩子,楼道里能同时听到多种语言的话语,蒙古语、维吾尔语、柯尔克孜语、哈萨克语,纷纷扬扬交织在一起。在汉语的独木舟里,刘亮程听不懂这些环绕在他身边的语言在说什么,但似乎又能懂得它们在说什么——那一定是在他身边发生的事情。“比如有一个早晨下雪了,你听到很多种语言在说话,你听不懂,可你知道,他们都在说这场雪。”但几乎在同一瞬间,他便将语言的话题转向另一个维度,“这么多语言中的雪,是一样的雪吗?哈萨克语的天亮是汉语的天亮吗?在汉语中,天是这样亮的吗?那种语言中对天亮的表达,在这种语言中可能就是最黑的黑暗。”沟通之外,亦有隔离,一边挖洞,一边垒墙,这同样也是生活在多语言环境中的他所拥有的特殊感知。
“你每学会一种语言,就多了一个黑夜。”这是库的师父告诉库的,通晓世间所有语言的师父,看见的不是语言带来的光明,而是语言照不到的黑暗。这也是刘亮程作为一个需要将语言运用到极致的写作者的体验和反思。“语言是最黑暗的,我们却只能借助她去照亮,这是书写的悖论。”语言的黑暗,在他看来,在于其中无法言说的部分,即便他是一个“对语言非常讲究的”、“自认为语言表现力是好的”的作家,也常常面对着想表达的东西在语言之外的困境。这是表达者无法逃避的宿命,也是他在小说中试图探讨的问题。最终,唯一不需要翻译的语言是驴的嘶鸣,和天地间的浑然原声。
《捎话》的封面,被设计成抽象的塔的形状,是小说中的寺庙之塔,也暗喻着断绝了人类顺畅交流的巴别塔。在今天,微信等即时通讯手段的便捷,语言间的翻译也更为畅通,让我们不再需要捎话人的角色,但从另一个角度看,这些或许又会带来更多、更深的误解,人心间的距离也并不随之而消弭。“我们创造了语言,语言又反过来统治了我们。世界之所以存在,是因为它在语言中是真实的,如果在语言中变得不真实了,这个世界就是虚构的、魔幻的。”
有灵性的世界
刘亮程以散文成名,村庄中的一棵草、一朵花,都与人气息相通,呈现某种独特的心灵体验和生命洞察,令人读之莞尔。《捎话》是一部完全虚构的小说,但依然能从中读出其散文的气象,不只是篇章与修辞,更是贯穿其中的那一种风格鲜明的万物有灵理念。
小说的一些篇章,是以驴的视角来叙述的,驴和人一样,有情感,有思维,有欲望,有灵魂。驴算得上是刘亮程最熟悉的动物之一,在他青少年时候曾遍布新疆,和人密切得像是邻居一样,尤其到了礼拜天,会有万头毛驴拉着万辆驴车在巴扎上聚集。可惜后来,这种能拉车的牲畜被电动三轮车替代了。刘亮程觉得,这不仅仅是少了一条生命、多了一件代步工具的简单事情——大地上没有了驴,就再也没有这样一种动物用它忧郁的眼神看这个世界了,人回到家里,也就再没有这样一双眼睛看着你,给你打招呼了。“这个世界变成了一个纯粹的人的世界,这样的人生是多么的荒谬,甚至没有一头驴去见证。”
万物有灵的观念,仿佛是自然而然地产生于西域空旷的自然环境中。写作之余,刘亮程喜欢看文物,沿天山一带出土有几千年来的墓葬文物,他惊奇地发现,里面大部分是祭天礼器,人的生活用品几乎没有。这让他震惊:“数千年来,人是靠着比物质更强大的精神性的东西在生活,靠着对天说话在生活。”他感喟道:“那时候的人是有灵魂的,知道与天和天地万物沟通。后来我们却不知道了,人变强大了,觉得自己不需要对一棵草、一朵云、一颗星星、一棵粗壮的树木说话了。但古人把这些带到墓葬里传到今天,让我们知道人曾经是那样生活的。”《捎话》是发生在一千年前的故事,通篇有种颠覆常识叙述的色彩,与一般的小说有很大不同,在时间和地域的遥隔之外,还因其渗透着刘亮程对那“有灵魂时代的生活方式”的理解与想象。那时的一切,都会与天地对话。
#p#分页标题#e#因着这种“有灵”的信念,刘亮程对死亡的看法也坦然得多。《捎话》里有个很有意思的鬼,叫做“妥觉”,其实是两个战死士兵拼起来的,头来自黑勒国的战士“妥”,身子来自毗沙国的战士“觉”。妥觉骑在小毛驴谢身上,作为人的库看不见,但驴能看见鬼。虽然是鬼魂,但它仿佛没有真的死去,只是换了一种形式活在世界上,还参与着世间的生活,会争执,会哭泣,后来又随死去的谢寄生在库身上。“我们需要创造一种死亡精神,让死不至于在断气和闭眼的瞬间把‘生’结束掉,而是创造一种更加漫长的死,更加悠长的生。”(张玉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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